是山崽死亡之后,陈河solo的一丢丢剧情
其实没怎么提及山崽,但是是对剧情的补充
(写得很lan 不是非常需要看的东西xx
正文点这里:Back To Lif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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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珠弄西走八里地有一处柏树林,陈河一直都知道。
在宝珠弄还叫陈家村的时候,祖祖辈辈的人去了都埋在这里,陈金旺脑子还清楚的那些年,年年要带他们兄弟俩来这里给不知哪朝哪代的太爷爷摆上三拜,但回回落下小夏,用他的话说就是“阴气重,招东西”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。现在这年头,谁家死了人,都要葬去公墓,方方正正的一块块碑整整齐齐码到视线看不到的尽头,东边北大青,西边帝王黑,秩序井然到让人无端生寒。
两相比较这片久无访客的老坟竟显出两分人情味,肆意生长的柏树郁郁青青,阴翳摇曳着环围出一片空白。枯枝残叶在脚下嘎吱作响,陈河小心避开灰色的余烬和黑色的焦土,在很角落的角落寻到两块碑。
说是“碑”其实也勉强,因为那不过是两块方正些的破败木板,上面歪歪斜斜刻了几个字,又用石头压了几张黄纸,如今在日晒雨淋中已经皱褶地不成样子。
他将手中生煎放下,一人四个分好,又叠了盒脂粉在右边,怔了一会儿,用手轻抚上那几道浅浅的痕迹。
“陈金旺、陈夏,”
“2014.06。”
重新走入宝珠弄的那一刻,他感到恍惚。
十一年的时光好像从来没有流逝,青石板路依然高低不齐,两侧低低的屋檐下老人依然打着蒲扇乘凉,牵着小孩走过的女人依然慢慢吞吞,那些嬉笑怒骂依然隐隐约约。
然后宋大皮鞋跑过来,一件灰扑扑的汗衫套在身上,沾着大面积油污,陈河发现他已称得上“老”了。
他一脸犹疑上下打量他几眼,像是不敢认,但最后仍定了眼神吞吐出三个字。他说对不起。
陈河突然觉得很荒谬,这种荒谬之甚让他很想发笑,并且差一点笑出声来。
为什么向我道歉?为什么你要道歉?
他知道啊,他都知道了。
讨债的人早就看上小夏,陈山消失后便找上门来,被拒了五六次后恼羞成怒,带着一帮兄弟打砸一气,想强占了人。门口一个劲听曲儿的陈金旺那时站起来,疯疯癫癫唱着“曼芳啊,曼芳”,一阵横冲蛮撞搅了那人好事,老头便被摁在地上一顿揍,小夏急急忙忙跑出去,等喊来菜刀和宋大皮鞋之后回来一看,人也没气了。
三人将人葬到老坟地里,小夏说想送爸最后一程,要一个人说两句。菜刀和宋大皮鞋第二天察觉不对,再来看时,已经一头撞死在前头老柏树上了。
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。他沉沉地望着对方,脸上似笑非哭,很慢很慢地说,没关系。
他站了很久,才终于攒足勇气伸手推开老房子的门,尘封已久的朽木发出难堪重负的吱呀声响,将内心不可名状的恐惧无限放大。
潮闷的尘埃随着气流翻涌而来,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灰,滚滚扬尘之下是一片废墟。这里无疑经历过一场大肆洗劫,桌腿椅背都断了半截,稍微值钱的尽被掳走,只留下锅碗瓢盆全掀在当路,上面盖着被倒腾得乱七八糟的破旧衣裳。布鞋五六双散落四处,他走近两步,拾起一只,发现线脚缝得歪七扭八,接缝处有几点褐黑色,摸上去发硬,是陈旧血迹。
余光的角落中似乎有什么。他迟疑了一下,在一种未知的吸引力下,他将它捡起来。
那是厚厚一沓纸,时间跨度很长,最上面几张只是落了灰,擦去后能看到清晰的字迹,一笔一笔工整记录着每月收支,是陈山记的账。
他一页页向后翻,纸张逐渐泛黄发脆,翻动间发出木质纤维根根断裂声。他仔仔细细地看,最后目光落在一张单独夹杂其中的纸条上。
那大概是一张极不正式的协定合同,上头写着860元每月,签上的狗爬字是陈山,还像模像样按了个红手印。
日期写的是2005年7月。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月。
一些遥远的记忆突然再次浮现,他想到临行前一段时间陈山天天望不见人影,他忧心父亲胞妹,恨铁不成钢揪着人耳朵出去教育,又想起最后就要放弃念书时陈金旺笑眯眯摸出来的房顶上的私房钱。
他不敢再想,不想再想,只觉得手上东西重若千斤,再也拿不住。本以为麻木到不会再有知觉的心脏又开始刺痛,正有一把尖刀一片片剜去心头肉,一丝丝剔下骨上瓤,他开始透不上气,手剧烈震颤,断续艰涩的悲鸣从喉咙硬生生挤到鼻腔。
过载的悲戚将他整个人重重压在地上,他好像在哭,但更仿佛要呕出自己的灵魂。
(最后给大家留个思考题x荒木惟给山崽的那双鞋……
小夏那么聪明,怎么会过了那么久还缝不好呢。